皮囊之下,毛将焉附
影迷朋友往往耽溺艺术的争论胜过确切的结果,《皮囊之下》就很好地提供了这样一个讨论和沉思的平台。斯嘉丽扮演一位神秘的外星来客,获取了一张苏格兰妇女的人皮后伪装成人,在苏格兰西海岸色诱男人摄取精魂。她在货车内假以问路的机由,吸引一些贪图色欲的单身汉眼球,继而接受这位黑发美女的邀请上车带路,以此陷入美人的圈套。 导演乔纳森·格雷泽向我们展示了不速之客的歹毒心肠。然而导演未能在角色和叙述中找到平衡桥梁,致使疲倦的观众逐步错过了影片主旨信息的表达,影片的高潮情节显得贸然而仓促。作为科幻题材,故事并不需要向观众给出明确的答案。而外星生物离开自己的物种领域,踏入真实的人类世界,隔膜的相互打破和影响是导演有意突出的,但是实际并没有得到有力的表现。 当然,《皮囊之下》还是撩拨了观众新鲜刺激的感官体验,这归功于导演实验性的尝试和窥探。为了更加简明地揭露科幻主旨的来源,何以为人?人以为何?人性的美丽与丑陋,回归女性意识的觉醒,都得到了不彻底的宣泄。乔纳森·格雷泽的镜头底下,作为人类我们不仅是一个单纯的生物物种,有勇气,会胆怯,是欲望的本我,也是他人的猎物。猎物们的沦陷,证明皮囊外的表象比真实的内在来得更有魅惑无法抵挡。真实即便丑陋,表象的美被无限放大,但最终破镜边缘内在的徒劳软弱昭然若揭,外星人最初没有欲望和情感,也就没有挣扎,显得清明。后来,慢慢产生了作为人的念头,比如对着镜子欣赏美貌。要吃蛋糕,要听音乐。因为有了欲望,它就逐步沉沦下去,一步步导致自己的毁灭。最后皮囊刨去,化作异国一缕青烟。 存在即杀戮,欲望剥除后是最孤独真实的本我。通过屠杀获取性命对于斯嘉丽饰演的外星人来说好像呼吸一样的存在。光影瞳瞳乐声起伏配合无节奏的台词,孤冷感十足。弱者的存幸在于保护弱者。对于斯嘉丽的角色来说,让男人误以为欢度美好时光而顺利钻入圈套,诱惑的一面被无限放大。就像云雨后被吞噬的画面,导演运用十分抽象的手段,男人脱下衣服,在美色的笼罩下逐步陷入沼潭,画面的颜色极致冷静,充满金属质感的配乐,让人想到齐柏林飞船乐队(Led Zeppelin)的摇滚乐。电影的情节与面画,和音效的结合,确有一种诡异的荒诞感。与《2001太空漫游》相似,影片还呈现了很多线条和图形,这些如同后现代主义画作的镜语,都将我们拉入神秘主义的黑洞。构图符号化,像库布里克的太空实验,整部电影风格也非常浪漫主义和极具象征性。 影片充斥了性、裸露、暴力和略血腥的镜头。问路欺骗的过程流畅自然,当时拍摄的这组镜头中,群众演员都是未提前通知的自然表演。只是偶尔断接的画面让你对剧情摸不着头脑,更多时候它像想要呼吸想要生命的静物,只是单一重复的画面让人恼怒,有些长镜头冗长瞌睡,若是浓缩成一部实验短片或许更加贴合出彩。格雷泽用一种恐怖电影的表现方式铺陈出旷远寒冷的冰冻感,斯嘉丽完美诠释了外星人与人类之间差异的细微过渡形态。置身电影将获得一种奇异的体验和认识,人类对自身的认识之浅薄。影片在向我们诉说,人类最终都会被自己的欲望所吞没。 载于《电影世界》,此为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