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刘布接到了一个从市政府打来的电话,于是,她给加班的父亲去送宵夜。在父亲半敞的办公室门外,她看见父亲和年轻的秦芳拥抱在一起。刘布惊恐万分地返身逃走了,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着被惊动了的刘水长的吼叫,而在不引人注意的一个角落里,一手导演了这一幕的秘书王锐,露出了一脸恶毒而快意的笑容。刘家的平静被父亲的 婚外情彻底打破了,不堪打击的母亲左淑云住进了医院。刘布跟踪秦芳直到她的家中,当面指责,却在秦芳的一句“ 我很爱你父亲”的表白前不知所措。刘水长似乎并不在意同事和上级向他投来的各种各样的眼光,甚至不在意他的孩子们的困惑惊慌的表情,他仍然和秦芳一起乘上了出国考察的飞机。然而,他的妻子很快就去世了。刘布和三个弟弟刘尔、刘什和刘维在母亲的墓前看见了缓缓走来的父亲。看着妻子的墓碑,刘水长的脸上没有悲哀,有的只是一种他的孩子们无法理解的失落与茫然……刘布在父亲的办公室里当众宣读了一份与他“脱离父子、女关系”的“声明”,暴跳如雷的刘水长把“声明”撕得粉碎,却在女儿毫不退缩的眼光下气馁了,他无法让自己的女儿明白:“……我承认,我对不起你母亲……因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夫妻感情可言了。她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一块好钢,一个统治欲很强的暴君……我受不了了。“也许她是一位可亲可敬的母亲,但她确实不是一位温柔体贴的妻子。她比我大两岁,党龄也比我长两年,更象是一位让人敬畏的大姐……”刘布惊愕地瞪视着父亲,难以置信,紧接着是控制不住地泪落如雨……不久,刘水长和秦芳结合了。然而,就在布尔什维克兄弟中最小的弟弟刘克即将出生之际,性格强硬的刘水长几乎是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政治旋涡。这个向来直言不讳、在生活和事业上都那么率性坦白的男人很快就没顶了,他被划成了右派。布尔什维克兄弟从此开始了在那个艰难的时代里、独立面对严酷而惨淡的生活的成长历程。八年后,刘布和同样身世坎坷的斯伟结婚。在兄弟们为多年来含辛茹苦的姐姐举行的婚礼上,早已被 开除公职和党籍、在农村劳动改造的父亲刘水长,带着继母秦芳和幼子刘克不期而至。曾经是那么意气风发的刘水长,已经变成了一个苍老的、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老人,却还是抹不去孩子们对他的怨恨。他在女儿的婚礼上半醉地唱起山西老家的民谣,曲调间充满了一种令人泪下的怆痛,这究竟是对家庭和儿女的歉疚,还是对自己遭遇的一首无奈的挽歌呢……他最终还是没有逃过那个疯狂的年代对他的落井下石,文革开始不久,他死了,结论是——“自绝于人民”。布尔什维克兄弟的青春时代也就在这个时候相继到来,但是,他们的生活始终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下。品学兼优的刘尔,由于家庭和父亲的关系一直无法顺利地入团和升学。他倍受歧视,所以,随着年纪的增长而逐渐变得偏执、阴郁和暴戾。他把痛苦转化成了投入政治运动的狂热,成了名噪一时的 红卫兵领袖。他是那么投入,那么专注和认真,以至于率先冲进父亲的家门,凶神恶煞般地大骂父亲“混蛋”,甚至将小弟刘克击倒在地……可是,他却不能不惊恐地发现和承认,自己早已根深蒂固地遗传了父亲所有的一切,从容貌到秉性,他象极了父亲,是兄弟中最象他的一个!他从没有怀疑过自己对父亲的恨,可是,父亲死时他居然一样不能控制地痛哭流涕……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刘尔的内心始终被巨大的疑问占据着、占据着,直到红卫兵运动的 浪潮随着时代的风云变幻而渐渐趋于平复,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昔日的莘莘学子和造反小将,无一例外地都作为知识青年 插队落户到了边远的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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